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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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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

馬車麟麟向前駛著,尋菱強自冷靜下來,將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在腦中想了一遍。

她掀簾往外望去,馬車正好駛離小路,向大道上行去。

此時離南陽府城約莫還需要一個時辰,只需安全行過這一個時辰,進了府城以後,府城裏到處都有巡視的官兵,只要不聽信他們的話,遠離他們,想必就安全了。

尋菱小聲同玲瓏雲桑商議著,又輕掀車簾同前方正在駕馬的車夫細聲交代,要他進了府城以後盡量往官衙附近的地方走。

車夫雖憨厚,卻沈穩老實,早已從尋菱方才她們幾個的談話中得知了大概情況,遂連忙點頭答應。

又這般往前行了半個時辰,眼看離南陽府城越來越近,尋菱她們幾個正想松一口氣,卻見前方的破舊馬車突然緩緩停了下來。

尋菱她們也跟著減慢了速度。

那嘴角帶疤的中年男子跳下馬車,朝尋菱她們走了過了,邊走邊揮手示意尋菱她們停車。

車夫攥著韁繩的手瞬間繃得僵直,尋菱和玲瓏雲桑也是緊張萬分,心突突跳著,仿佛隨時要跳出胸膛來。

那中年男子越走越近,就在他馬上要貼近她們馬車的時候,尋菱沈聲對車夫喊了一句:“不要停,快跑!”

車夫得了命令,手中的馬鞭狠狠地落在了馬臀上,馬受了刺激,飛快地向前奔去。

尋菱的手心全是汗水,她掀開車簾往後看去,只見那中年男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,面容瞬間變得猙獰,氣急敗壞地往前方自己的馬車上跑去。

前方是一個拐口,只一瞬間,後方的男人和馬車便消失不見。

可離南陽府城畢竟還有半個時辰,她們雖比他們上先一步,可若是馬的速度不比後方的快,指不定會在進南陽府城前被他們趕上。

馬車飛快地向前奔著,風呼嘯著吹過,尋菱和玲瓏雲桑的手緊緊拽緊成拳,腰背也繃得筆直,不敢有絲毫放松。

馬車的速度本就比平時要快上一番,加之此段距離也不算太遠,在她們終於見到南陽府城大門以前,後面的馬車竟然一直沒有追趕上來。

南陽府城的大門巍峨高大,氣勢非凡,尋菱她們見了,心裏驚喜過後,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氣。

此時日頭方落,天邊雲霞流光溢彩,絢麗非常。

車夫跳下馬車,牽著韁繩,跟在進城的隊伍裏面,緩緩向前走著。

剛走沒多遠,便見一輛馬車風塵仆仆趕來,最後徑直停在了尋菱她們的馬車旁。

尋菱循聲掀簾望去,卻只見那嘴角帶疤痕的男子怒氣沖沖從馬車上跳下來,黑著臉向尋菱她們走來。

尋菱懵了,玲瓏和雲桑也是滿心驚惶,不知所措。

車夫老實憨厚,卻也在那刀疤男子欲上前揭開車簾的時候上前挺起胸來擋了擋,可眼神還沒對上去,就被後面跟來的兩個青壯男子推到了一旁。

馬車門口的灰布車簾被一把掀開,一只皮膚黝黑的大掌探進馬車裏,很輕易就拽住了尋菱的一只纖細胳膊,將人連拉帶拽一把扯下了馬車。

尋菱驚魂未定,還未站穩,又被刀疤男拉扯著往他們的破舊馬車上拽去。

這時尋菱才反應過來,用力地掙紮了起來,玲瓏雲桑也隨之趕來,托住尋菱,又朝一旁正在排隊進城的人群大聲呼喊:“救命啊,強搶民女啦!搶人啦!”

可一旁排隊的人衣著破舊,面上灰撲撲的,或挑擔,或推車,多是一些進城做夜市買賣的普通百姓,見到此事不但不上前勸阻,反而是往後退了一步,臉上寫滿了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。

雲桑見呼喊無用,再也無所顧忌,紅著眼上前便將刀疤男子拉住尋菱的那只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
刀疤男子吃痛,松開了尋菱,尋菱趁機往回逃,可還沒跑幾步,又被刀疤男子拉了回去。

雲桑趁機向城門口的守衛士兵奔去。

就在尋菱快要被拉上馬車的時候,雲桑帶著城門口的一個守衛士兵走了過來。

尋菱眼中露出欣喜,玲瓏連忙向守衛士兵解釋:“這位官爺,我們大老遠從京城而來,和他們並不認識,可他們上來就直接搶人,官爺可要為我們做主啊!”

守衛士兵拿眼覷了覷尋菱,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刀疤男和另外兩名青年男子,心裏琢磨了一番,才冷冷說道:“你既說你們是從京城來的,便把你們的路引拿出來一看便知。”

尋菱從京城出發以前,便借用裴涼的名義,去官府買了一張脫離奴籍的女婢的歸家路引,大周建朝初始查路引查得十分嚴苛,如今除了北方邊境一帶,其他地方查看路引其實並不嚴。

雲桑聽了,連忙去翻找路引,可翻來翻去,竟一時找不到了,雲桑後背漸漸地滲出了細汗,一絲絲冷意傳來,她想起她們在那茶棚喝茶的時候,那擺茶攤的婦人曾趁車夫和她們歇息喝茶的檔口,往她們的馬車那邊去了一會,莫不是那時,她們的路引便已經被他們偷了?

尋菱看出了雲桑眼中的驚慌,方才見到守衛士兵時的欣喜也慢慢地沈了下去。

那刀疤男子露出嘲諷得意的笑容,從袖中拿出一張婚書,給守衛士兵看:“官爺,您看這是我和我這婆姨的婚書,我這婆姨不聽話,這一陣在跟我鬧別扭,正吵著要離家呢!她腦子還不太清楚,她的話您可千萬別信。”

守衛士兵也只是瞄了那婚書一眼,並不是十分信任,可一旁的一個青壯年男子連忙走上前來,又將守衛士兵拉到馬車後面,只消一會兒,兩人便從馬車後頭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。

守衛士兵朝刀疤男子擺了擺手,不在意說道:“自己婆姨都管不住,還不趕緊拉回去!免得在這大街上丟人現眼。”

說完,便要轉身回城門口去。

刀疤男子微微一楞,只一瞬間便連忙點頭哈腰地答應著,又要過來拉尋菱。

尋菱立馬反應過來方才他們在馬車後頭做了什麽。

尋菱烏眸中透出一股倔強來,路引沒了,但是她還有一個書盒,那裏面的文書應該可以證明她的身份,只是,她實在不願意將它拿出來,並公之於眾。

在那刀疤男子的大掌又要伸過來之際,尋菱清冷的聲音響起:“慢著,我自有東西可以證明我的身份。”

刀疤男子一聽,手裏的動作頓了一頓,守衛士兵也停住了腳步,扭頭向她看來。

尋菱猶豫了片刻,方決絕向馬車上的箱籠走去。

不一會兒,手裏便拿了一個書盒走了下來。

尋菱慢慢地將書盒打開,見到了那一紙文書下的一行字眼:“一別兩寬,各生歡喜”,心裏頓生隱痛。

書盒漸漸全開,那一紙文書正要悉數落進尋菱眼裏的時候,遠處一匹黝黑發亮的駿馬踩著塵土向他們飛奔而來。

圍觀的人群紛紛扭頭向那匹駿馬望去,尋菱也是手中動作一頓,定定地向後邊望去,只見馬上的男子身披戰袍,臉如雕刻,那鷹視狼顧般的鋒利黑眸牢牢地盯著尋菱,似要將她揉碎一般。

尋菱心頭一震,瞪圓的烏眸定定地將馬上如天降般的裴涼看著,似不相信一般,又擡起袖口揉了揉眼,直至裴涼駕馬奔到她的眼前,減慢了速度,又翻身下馬徑直來到她的面前,尋菱的眼中才慢慢地露出一絲喜色來。

可下一瞬間,尋菱眸中便噙滿了淚水,未及眨眼,淚水便簌簌地落了下來。

裴涼見了,收起方才的陰翳眸色,瞥了一眼尋菱手中半露出來的和離文書,目光灼灼:“夫人,那和離書,該還給我了罷?”

尋菱傻傻地點了點頭,都來不及反應,手中的文書便被裴涼一把奪了過去,只聽“嘶”地一聲,那和離文書便如雪花碎片般四散落下。

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了竊竊私語,一旁的刀疤男子連忙奔上前來,大聲喝道:“你這東西既然已毀,你還如何向這官爺證明身份?還不乖乖過來跟我回去!省得在這耽誤官爺的時間!”

尋菱卻似沒聽見一般,瑩瑩淚眼只緊緊地盯著裴涼,生怕一個閉眼,他便消失不見了。

裴涼灼灼目光回應著尋菱,聽了刀疤男子的話,眸光一收,深寒的黑眸向刀疤男子投去,冷冷道:“我裴涼的妻子,何須用得著向你們證明身份?”

刀疤男子被裴涼如刀鋒般銳利的眸光下了一跳,卻仍挺了挺胸膛,不死心般倔強回道:“她明明是我的婆姨,怎成你的了?我這婚書還在這呢!”

裴涼壓根不屑於去看那刀疤男子手中的什麽婚書,只伸手攬過尋菱,便要向一旁走去。

那刀疤男子不死心一般,快行一步攔住了裴涼的去路。

一陣壓抑的靜默,身後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來:“裴涼不是朝廷的正一品大官左軍都督府都督嗎?聽說前不久在北伐前線失蹤了,怎麽突然到咱們南陽來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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